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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流言的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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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朝局,婠婠那腦袋是想不透徹的。她此刻沒有想到殺死楚王可能會引起的震蕩。她只單純的看到了一個無奈又可悲的父親。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可延聖帝這般的處理方式還是從一個父親出發的。

流言很快的放了出去,效果也很令延聖帝滿意。幾日之後,更加叫延聖帝滿意的局面出現了——一場忽發的大火熊熊燒起,燒沒了小半座楊府,燒的整個京都跟著沸騰起來,再沒有誰去關註那忽然被逐出京都的楚王。

無月之夜,襄和縣主將自己燒死在楊府。據傳,她當時披著一件男人的披風。有人說那是鳳淵之物,也有人說那是個不知名的野男人的......

相比於嚴肅的朝局,尋常百姓還是對私宅八卦更感興趣。

對於襄和縣主,延聖帝本就心中有氣。如今用起這件事來轉移朝野的關註,他合心意的很。於是延聖帝並未過問那起火的緣由,直接叫楊家自行辦理後事。

他不發話猶還好,這一發話京都的傳言就越發如烈火著油。

襄和縣主的事情先前就傳的熱鬧,如今人被火燒死了,身為舅父的官家不管不問還叫楊家自行埋了去,是楊家而不是定北侯府鳳家。只這些就足以叫人生出無限的想象。

楚王就在這種情勢下,悄然的出了京。

婠婠去送了連翹,遙見著楚王不悲不喜的在幾重兵衛的看守下步上了馬車,遙見著楚王妃連楚面色難看的隨在楚王身後上到車上。遙見著楚王那一眾的姬妾上了後面的幾輛馬車,連翹便就夾在其中。

連翹是在前一晚被一乘小轎擡進楚王府的。名為側妃,這般待遇實與那些姬妾無所差別,甚至還有所不如。

不多時,婠婠又見楚王下了車來,親自掀開連翹所在的那輛馬車,挽著她的手將她扶下來。他的手沒有松開,就這樣拉著連翹回到了他的馬車中。

不知情的人該會覺的楚王此人有情有義,但在婠婠看來他這個行徑別扭的很。

走到這一步,終歸是連翹在為她自己的所言所行買單。不知她是否能在這假象中尋到些許的幸福感覺。

婠婠遙遙的看著連翹上了馬車,再回想著初次進入到這具身體時的情景。無論如何也難將那個手舞著金絲鞭的颯爽女子與此刻那背影聯系到一起。

情之一字,用對了地方便是兩相偕好,溫暖且甜蜜,便是得不來好結果,也總能留個感天動地的傳說和世人的祝福。但要是錯了地方,個中的苦澀悲涼,怕是只有那用錯情的人才會知曉,往往還要禍及池魚。

討人厭恨如襄和縣主,其實也不過是個用錯情的可憐......毒婦。

可憐歸可憐,毒婦這一條是不會變得,無論從感性上還是從理性上。

婠婠難得的多愁善感一次,她仰起頭向著寒天裏輕輕一嘆。默默的祝禱著襄和縣主不是自殺,如此就能早日到地府。就她此生做過的那些事情,地獄多層豪華游可等著她呢,早到地府早“享受”。

楚王一行人很快就消失在汴京城中那無數建築的掩映裏,速度行的再慢,再有半個時辰也就會行出城外。婠婠沒有再繼續的看,起身來向著定北侯府的方向躍身掠去。

在她離開後不久,楚王府四周的角角落落中暗暗的閃出許多道影子,或是奔回天門或是行向汴京城其他的角落。

襄和縣主的後事是楊家辦的,定北侯府沒有掛一絲絲的白。不掛白這是婠婠的意思。其實要依著她的性子,她還想給整條街道披紅掛彩,放爆竹、放焰火來著。

在孟氏抖著雙腿的拼力勸阻下,婠婠最終收回了這個念頭。給府裏省下了一筆買爆竹焰火的影子,更叫庫房中那些紅布逃過一劫。

當然,孟氏規勸的內容並不是節儉。她是從大局、從體面出發,面帶著笑意十分有技巧的進行了勸說。雖然她的腿在抖,但一席話水平不衰,很有成效。

雖然婠婠認為,她不敲鑼打鼓的往楊家門前擺祭桌供奉酬謝火神爺,就是她識大體給楊家、給官家留臉面,但是孟氏這話說的當真有道理。她也就聽了孟氏的,既不披紅也不沾白,只當平日過。

定北侯府這等做法,不消一個時辰就被幾位禦史告到了延聖帝那裏。延聖帝既沒駁回那幾位禦史,也沒斥責定北侯府,更加沒有向婠婠質問過半句。

果然如孟氏話中的精髓一般,只要別太出格,官家都是會默許的。太出格了,官家不想問也得問。

過了延聖帝的這一關,那些禦史也就都揣測起京都那些流言的真假。如此一來,再沒哪個揪著此事上諫。

外面的人都在揣測內情,府中的人也都一片的惶惶然。

送走了連翹,婠婠心中再無旁事,一進門就叫人點數襄和縣主的嫁妝,趕著時間的將東西送回楊府。她這一舉動越發的引出猜測一片。

婠婠不怕熱鬧大,就怕熱鬧不大,這一點倒是跟此刻的延聖帝一致。

這一片紛雜熱鬧中,鳳卿城卻是反常的沈默。一回來便默然的立在屋後的竹林間,看著那一湖的薄冰。

婠婠走過去,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問道:“恒之為什麽不開心?莫不是恒之與襄和果真有些母子之情。”

鳳卿城轉回頭,見她沒有披著披風,便攬過她來將她包裹進自己的披風中。

他沒有出聲,婠婠便擡著頭觀察他面上的神情。心中揣測著,這對塑料母子就是做戲也都做了多年,許是有那入戲過深之時。虛情假意時間久了,說不得也會生出那麽一絲絲的真心來。

鳳卿城面上的神情不好辨認,婠婠心中想些什麽卻是好辨認的很。鳳卿城瞧了瞧她,便低笑起來,“下了手還要難過,豈不是矯情。”

婠婠點點頭,笑道:“恒之向來不矯情——只除了待我。”

鳳卿城笑道:“我何曾同你矯情?”

婠婠自他懷中站直了身,說道:“你忘了,前幾日我不過為著叔父的事情多追問了幾句,你就冤我待你不偌從前,還說我得了手就不珍惜。這難道不是矯情?”

鳳卿城想了想,說道:“好似是有那麽一回事,但那並非矯情。”

婠婠道:“不是矯情是什麽?”

婠婠只是順著話茬一說,沒期望他回答出個什麽。卻見鳳卿城微微蹙眉認真的思索起來,像是在尋找一個適當的詞匯。婠婠也就閉口不言,等著他想出來。

萬沒想到,她等他說出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詞匯。尾音處還有些轉,像是帶了些許疑惑,自己也都不確定般。

“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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